贾宝玉与史湘云历尽磨难最终结合？薛宝钗嫁了贾雨村？秦可卿上吊自尽因为是废太子之女……孰是孰非，何根何据？日前，梁归智先生的《红楼梦》探佚学经典《红楼疑案》再版，我们不妨再读一次这本曾经引起关注和热议的小书。

梁归智(1949-2019)，生于北京，1981年研究生毕业于山西大学中文系，师从章太炎弟子姚奠中教授。曾长期执教于山西大学中文系。学术研究之余，梁归智也致力于经典的普及工作，曾在央视《百家讲坛》“红楼六家谈”中讲述红楼梦。

刘再复先生提到过，梁归智把红学家分为四类，一类是“痴人”，其代表是周汝昌先生，因其痴迷红楼梦，酷似贾宝玉，研究红学成就最高;第二类梁先生称之为“秦人”，其代表是刘心武，刘心武对秦可卿的研究可谓登峰造极，有许多前人未尝触及的发现;第三类梁先生称之为“乖人”，代表就是王蒙，王蒙先生是大作家，谈论《红楼梦》时以轻驭重、不拘一格，让梁先生觉得有点“乖巧”;第四类梁先生称为“畸人”就包括刘再复先生，“畸人”通常指思维特别以至于有点怪异的人。对于这个有趣的概括，当事人也表示合适准确。而刘再复看来，梁归智先生作为周汝昌先生的忘年交，全面继承了周先生的精神与方法，先做好“探佚”，再做论证与悟证，把红学研究推向了新的水平。可惜他英年早逝，能够理解他的成就的人恐怕不多。

什么是梁归智开创的“探佚学”呢？

1981年，梁归智先生写作了《石头记探佚》，在这本书的序言中，周汝昌先生首次发明了“探佚学”的学术概念，周先生认为这“是件大事情”，“在红学史上会发生深远影响”。1990年出版的《红楼梦大辞典》中就有了“《石头记探佚》”的词条，认为这本书的出版“兴起了一个红学分支——探佚学”。1987年中央电视台推出电视剧版《红楼梦》，梁归智先生认为，八十回以后的故事基本上是依据探佚学勾出的轮廓“新编”的，也引发了广泛的争论。2004年，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百家讲坛》推出“红楼六家谈”系列节目，梁归智讲了两集“《红楼梦》的断臂之美”和“曹雪芹的超前之思”，其实就是“《红楼梦》探佚”，播出后也引发了较大的反响。梁归智先生在《红楼疑案》中对待争议的态度是自信的，他写道：“那些对探佚不‘感冒’的人，酸酸地称探佚学为‘超级红学’，虽然意在反讽，却也无可奈何地承认了探佚学大行其道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现实。”

那么“探佚学”究竟是什么？是怎样产生的？根据何在？这本《红楼疑案》又写了什么呢？

现在通行的一百二十回本《红楼梦》，只有前八十回是曹雪芹所著，后四十回则是高鹗和程伟元两人续写的(红学界也有其他不同看法)，总之不是曹雪芹一人手笔，那么曹雪芹所写的版本呢？红学界一主张认为遗失了——“佚”。根据前八十回的叙述，去探求红楼梦后面的故事和人物命运，探讨原稿遗失的内容，便是梁归智开创的“探佚学”。

循着探佚的路径，《红楼梦》中潜伏着的“被迷失的世界”变得依稀可见。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和“探佚”有关的基础知识，第二部分是介绍探佚的历史和现状，涉及八十回后主要情节的发展、主要人物的命运。梁归智先生认为，这便是《红楼梦》中的“真假西天”问题——现在的后四十回续作是一个以假乱真的“小西天”，而我们只有窥测到真正的“极乐世界”，才能不被“小西天”的“一派妖气”所迷惑，而识别出真相，当然这是很难的，所以需要一双孙大圣的火眼金睛。

刘再复提到，自己曾经约定和梁归智先生进行一场关于《红楼梦》的对话，没想到他的离世让这次活动成了永远的遗憾。更令他难忘的是，梁先生在邀请他写序时还特意叮嘱他“要放开笔，不要在乎我们对《红楼梦》程高本的不同看法”。他彼时为学者的广阔胸襟感到振奋，此刻又感到伤感和惋惜。

斯人已去，梁归智先生没有见到这本再版的《红楼疑案》，但这至少说明梁归智开创的“探佚学”并没有人走茶凉。或许我们该与梁先生一道侦破《红楼梦》留下的疑案，再品红楼探佚之趣。

夏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