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鸟飞过”，读傅菲散文集《鸟的盟约》，我想起了泰戈尔《流萤集》中的诗句。鸟的一生美丽而高贵，飞翔是为了赶赴蓝天对它的邀请，它作为天空的使者，为大地和人类带来云端的讯息。

《鸟的盟约》是一部以鸟为主题创作的散文集，作者与朝阳为伴、同星辰为伍，走山穿林，越湖跨江，与鸟为邻、和鸟对话，深入透彻的田野调查，深厚的自然知识储备，让他读懂了候鸟的迁徙与停留、生命与死亡、飞临与离开，感知到鸟与人的情感互动，以及鸟作为大自然的公民的生存境况等。作者将对自然界深刻的理解和爱，倾注于诗意、浪漫、多情的笔端，呈现纯净美好的自然之爱，体味“热爱自然，融于自然，享受自然，是人类最高级的文明”背后的深意。

鸟与天空，达成的是一生为伴的约定。成群结队的候鸟，被温暖的阳光和自由的空气所吸引，飞山跃海，经风历雪，用翅膀驮着天空，用生命抗争死亡，只为赶赴与天空的约定。鸟失去自由翱翔的天空，黄喉鹀选择撞击鸟笼而亡，雕鸮以绝食来应对拘囿；遭遇蛇与黄鼠狼的入侵，灰背燕尾以鸟喙与之斗争，仓鸮释放出“咕咕咕”的叫声使其不敢靠近。它们从不缺乏刚烈的心志和抗争的勇气。

森林、草地、湖滩是大地之肾，也是群鸟的安居地，大地与鸟缔结的是生命之盟。斑嘴鹈鹕于湖畔漫步，棉凫立在椿树枝头眺望远方，金斑鸻游荡于芦苇丛，松雀鹰沿着峡谷山林巡视，斑头秋沙鸭在水洼口结群觅食……“整个大地都在翅膀之下”，江河湖海、山林草木间飘逸着鸟的歌喉和舞姿，让“大地再一次繁盛”。

于地理的位移和季节的更迭中，傅菲追逐着候鸟在大地留下的足迹：鄱阳湖、饶北河、赣江、郑坊盆地、九龙湿地、福山、瓢里山、乌桕湖、信江、岱山、南明湖、瓯江、白鹤湖……他的生命浸透了对自然生灵的深情和眷念，文字的脚印中印刻着绿色的大地和飞鸟掠过的影踪。

傅菲在沉吟、深思和行走的过程中，不止一次了解和目睹到美丽而脆弱的候鸟，因为人类的自私和贪婪而陷入“死亡陷阱”，让候鸟世界伤痕累累。在政府的重拳打击和持续保护下，自然生态虽然在日益修复，但付出的惨重代价必须引起人类足够的重视和警醒。而候鸟守护人孤独身影的出现，正尝试与鸟类重新缔结盟约，那身影中，或是野生动物保护站站长雷小勇，或是与孤岛签订盟约的志愿者鲅鱼，或是能说鸟语的农民李昌仕……他们以信念支撑，用勇气守护，在候鸟栖息地竖起了一座珍爱生命的丰碑。

《鸟的盟约》是一部充满专业睿智和自然情怀的鸟的志书，沿着傅菲对鸟的观察与聆听、思索与感怀、喜悦和悲伤，我们深感，人类应与鸟、大自然结一场永生的约定，让天空可以留下翅膀的痕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李 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