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满元
读书写作间隙,无意间抬头看看书房窗外的香椿树。发现墨绿的树冠中,已有几片黄叶混迹其中。恰似人过中年,黑发丛中已有零星白发野兔般出没。虽不怎么显眼,却已是不折不扣的存在。
再静心听听户外的蝉鸣,似乎不再高亢激昂。懒洋洋的嘶鸣声中好像有一种离愁别绪掺杂其中。退潮的迹象已露端倪。盛夏季节,那种一浪高过一浪,且大有不涵盖一切决不罢休的恢弘气势,俨然已成“昨日黄花”。
于是,情不自禁仰望天空。只见浮云们不再像原来那样动辄翻涌,如辽阔草原上的野马,在闪电的抽打、雷声的吆喝下横冲直撞,听风便是雨,且来势汹汹,酣畅淋漓。相反,近秋的天空出落得越来越像一位淑女,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让人陡生几分爱恋之情。
遍布农田、菜园里的那些西瓜、南瓜、冬瓜们,不再隐身于巨大绿叶丛中,水落石出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显露出尊容,让守望一旁的主人挂在嘴角的笑容比此时的天空还要阳光灿烂。而近旁果园里的苹果、柿子,还有那些性急的石榴,一个个都像刚做过错事的孩童,因悔意四起而脸蛋泛红,羞答答的样子叫人忍俊不禁。
最敏感的还是那一塘荷花。虽仍有新蕾初绽,但显然没有以前从容大胆。相反却有些蹑手蹑脚,胆怯的样子让人生怜。而那些曾经亭亭玉立却也不免有些趾高气扬的荷叶们,也不再像从前那么挺拔自信。仿佛那些撑着荷伞的手臂已发酸发软。个别悲观情绪过重者,不但愁容满面,憔悴不堪,而且已像猪八戒的耳朵似地耷拉下来,“此一时,彼一时”的感叹仿佛就在眼前,而且整个荷塘都有同感。
就连西山的落日,也极不情愿地一步步后撤——前两天还在右边的山口说再见,今天已退至左边的山巅一步三回首。难怪十分明显地感觉到:白昼正像我的暑假一样越来越短。黑夜倒像皮筋一样越拉越长。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在不遗余力地赶往下一站,站名就叫秋天。
近秋时节,万物皆有自己的姿态和打算。年过半百的我也不例外。青春已逝,壮年不再。但好在有前几十年的积累,我的人生自然也有一定的高度。而登高望远,那些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就像一张纸币的正反两面,缺失哪一面都无法在市场流通。这些阅历,就像自然万物历经寒冬、阳春与盛夏,为迎接金秋做好铺垫一样,它们将心甘情愿地成为我赢得一个硕果满枝、谷粒满仓的沉甸甸的秋天的重要砝码。
在这近秋时节,就让我效法自然,张弛有度、进退自如、厚积薄发,由量变到质变,去迎接一个属于自己的金灿灿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