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推崇礼尚往来,《礼记·曲礼上》说:“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亲朋好友之间互赠礼物,可以表达温馨而美好的心意。
每次过年,我都想送父母一件礼物,尽管父母一再提醒:什么都不要买,家里什么都有。在这方面,我向来不那么听话,特别是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我总喜欢给父母网购些新鲜玩意儿。我很钟情于收礼物,也喜欢送礼物,因为我喜欢拆开礼物时的那份温暖。
三十多年前,一次寒假考试前,母亲说,考“双百”过年就有新衣服穿。我自是努力考了“双百”,而身为教师的父母批完卷子放假回家,就到了年关。本来也没几家裁缝店,到了年关,人家都不接活了。无奈父亲和母亲为了兑现承诺,只好亲自上阵,手忙脚乱,挑灯夜战,硬是赶在年三十之前做了身新衣服给我。尽管针脚不是很细密,但对一个孩子来说那自是无比欣喜的礼物了。
我穿着新衣服去邻居大姐姐家晃了又晃,把大姐姐羡慕得不得了。而自此“考得好有新衣服穿”便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一到期末考试我就盼着自己能考好,能有新衣服穿。而父母无论日子怎么拮据,过年的时候也总是会满足我这个愿望,哪怕考得不好,新衣服也一直都有。
后来,邻家姐姐去天津读大学了。那年放寒假的时候,大姐姐带回来许多麻花。她的妈妈用盘子端着给邻居分,满脸的兴奋和满足。我便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到外面去读大学,也买礼物给大家,也让我妈端着去分给左邻右舍。
日子就这样过着,我也考上了大学,跑到了外面的世界。快放寒假的时候,我便写信问父母:过年了,想要点什么礼物?信发出去没几天,母亲十万火急的回信就到了。信中再三交代:火车上人多,什么都不要买,人平安回来就好。说归说,我还是悄悄买了毛线,晚上就着寝室走廊里的灯,在同学的帮助下,给父母每人织了一条围巾。围巾织得有点粗糙,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送父母礼物。过年的时候,向来低调朴实的父母出门就系上那条围巾,逢人便夸“女儿”牌围巾最温暖。
终于盼到了大学毕业,我跑到了更远的南方工作。到了年关,回家的时候,我买了两斤茶叶带回去。母亲为此唠叨了好几天,说我不该花这个钱。可但凡家里来了客人,她都会拿出“女儿茶”去招待。我买的那些有点廉价的茶叶,父母视如珍宝。
转眼我二十七岁了,快过年的时候,母亲电话里一再暗示我要带男朋友回家,讲了一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好像我马上结婚就能做成大事一般。不知是上天为了满足母亲的心愿还是别的什么,我竟真的在那一年年底认识了一个和我一拍即合的男子,真的赶在过年前把他作为礼物带回了家。母亲的脸笑得跟花似的,父亲也喝上了日思夜盼的“女儿红”。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小家,日子简单而平静。第二年,家里就多了一个“哇哇”哭的宝宝。父母抱着这个“大礼物”,左看右看看不够。
现在,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也日渐年迈。我顿悟,我和孩子是上天给父母的礼物,父母也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们大家都好好的,一年又一年,互相拥有着、思念着、期待着……那就是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