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进一步了解淮南提花巾被厂的历史沿革及概况,时任淮南天鹅染织总厂领导周传银毫不含糊地说,必须从1952年淮南建市谈起。
走进曾经在淮南轻工界具有一定地位的企业——淮南天鹅染织总厂,同厂长周传银进行一次回忆与探讨。他说,若要说起总厂当年在淮南的影响力,提花巾被厂绝对是绕不过去的坎!
一、“四家半”的来龙去脉
周传银说,1952年,也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一穷二白、百废待兴的基础上成立的第三个年头,淮南建市了。当时的市区面积非常有限,只有东、西部之分。西部属蔡家岗地区,区域内除了中央机厂和省部属企业煤矿外,没有一家像样的轻工单位,市井的烟火气息全指望从旧社会过渡来的个体户和流动商贩进行串搭。散乱、自由、无序,难成气候,制约了城市发展,撑不起地方经济崛起的天空。
1956年,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大会提出了党和国家的主要任务是集中力量发展生产力。淮南根据中央的这一部署,由政府牵头将一些分散的小商户集中起来,形成规模,公私合营,促进就业,增加收入。于是蔡家岗的朱家洪、土坝子的陈广汉、谢家集的阮庆兵、山东人李树民,这四家在淮南西部从事了多年弹棉花网被套的个体经营户,外加一位踩缝纫机的陈兆昌师傅,每家经过资产评估,股金入股(1963年,政府通过努力将他们的股金退回),属区手工业局领导,厂址划在谢家集。这就是淮南提花巾被厂的前身,起名“弹花冰棒厂”,人称“四家半”工厂。
工厂除了继续弹棉花网被套外,克服重重困难,硬是采用传统的手工筛选和毛驴拉磨方式,扩大生产,压豆芽、磨豆腐、做冰棒,红红火火开启了淮南西部的轻工业雏形,为淮南经济日后的发展强盛,打下了坚实基础。
周传银说,他母亲就是“四家半”的职工,于80年代中期退休。他是接班顶替进厂的,关于“四家半”的历史钩沉,多数是从母亲那里得知的。说着话,他递给笔者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拍摄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照片,虽然画面有些陈旧,但是图像清晰,人物鲜活。照片中“提花巾被厂”的竖匾、走车的大门、便捷的小门、“厂内严禁吸烟”的提示牌、依稀残留粉笔印痕的通知、写报表告知生产情况的黑板墙,一目了然。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往事依稀若素月流空”,照片带给我的回忆是金梭银梭的交织,是青春无量的绽放。
周厂长说,1958年,已拥有20来位工人的弹花冰棒厂在不断改进、不断完善生产时效的同时,又与淮南煤矿第二矿工医院合作,利用现有优势开发提花线毯和蚊帐业务。虽然织机都是人拉脚踩式的老掉牙木机,线毯也是花色单调、纹饰简易的人工系穗的那种,但是产品一度供不应求,厂名也随即更为区综合厂。1960年我国遭受三年自然灾害的影响,原材料紧缺,综合厂的棉纺织项目只好下马。
为了应对这变化莫测的自然现象,1961年1月,党的八届九中全会正式通过了一个《关于1961年国民经济计划控制数字的报告》。《报告》中首次对工农业各提出了一款“八字方针”,这是中国共产党在全面开始建设社会主义国家提出的恢复与发展国民经济的方针。关于工业提出了“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个字,主要起到指导调整国民经济各方面的比例关系,适当控制重工业,充实轻工业,提高产品质量,增加生产品种,统筹兼顾,稳定市场。这是计划经济的优势,全国一盘棋,各地的许多重大型企业开始缩小开支,精简人员,让轻工单位看到了希望。
1969年,我国人口陡增,国家制定了新的就业方针,希望人人都有事做有饭吃,这样,快速发展劳动密集型企业变得刻不容缓。
这时的综合厂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从自身实际情况出发,挖掘潜能,改进产品,逐步壮大起来,原先简陋的厂房和设备已不能满足生产需求,技术要革新,环境要改观。此时西部早已划为了两个区块,谢家集区和八公山区,因历史的特殊原因,谢家集叫红卫区。区领导根据综合厂向上级有关部门争取来的棉纺项目,把冰棒车间从综合厂分离出去,专做冷饮,综合厂的厂址往南扩建,突出生产特性,做强产品功能。
自此,淮南西部的现代化轻工业建设开始崛起。
新建的厂房楼宇高大,设施先进,作业环境干净明亮。办公室、医务室、车间、仓库、食堂,一应俱全。配套的人马,配套的服务,自动化的纺织器械,严格的管理措施,提升了品质,扩大了规模,同时更为红卫棉织厂,专做棉纺织项目,地方国营性质,淮南市轻工业局所辖。
到70年代中期,厂里已发展职工约有上百人,主打两种产品——细帆布和毛巾,产能、效益遥遥领先其他兄弟单位。盖了家属房,办了幼儿园,在淮南色织行业中极具影响力,在计划经济年代,为国家、社会和人民做出了一定成就,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辉煌、一种职业的灿烂。
今天,当笔者与周厂长面对面,重新审视这一历程时,不禁感慨万千,曾经的人声鼎沸,震耳的机声隆隆,几代人的发展烙印,一个时代的符号,多少人的青春梦想和岁月追忆,其带动的就业、引领的经济,在淮南工业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提起经纬生共鸣
如果不是想起来写经纬,笔者根本没去认真了解过工作了一辈子工厂的曾经;如果不是沉浸于经纬之间的交错,又怎能悟出世间何行不经纬?自从干了纺织,这辈子注定与经纬结下缘分。那么,究竟怎样将纺织工艺上的这两条线,捋个出奇制胜,而又不失传统,并不是那么顺利的事情。
陈家勤,1960年进厂的老职工,一生从事过豆制品、冰棒冷饮、弹棉花、织机维修、车间主任等工作,对提花巾被厂的变迁可谓了如指掌。当笔者电话联系到他,请他谈谈提花巾被厂时,他“嘿嘿”就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顿时我们就产生了共鸣。
虽然我们大家都退休了,但是不管哪家工厂哪家企业,像这样有着几十年工龄的老职工,无论走到哪里,对于工厂的情怀,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陈家勤道:“准确点说,淮南的轻纺工业60年代后期才正式进入发展阶段。当初我们起步时,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刚开始立项,淮南就有好几家单位都想做这项业务,困难多,竞争大,但没人能强过我们。一是我们的厂长丁元山,他来企业之前干过公安,做事雷厉风行,一直坚持不懈地带领大家多部门争取;二是我们厂本来就是弹棉花网被套做棉纺品出身,1958年至1959年期间又有过织提花线毯和蚊帐的基础,所以最后花落我处。”从此,这个厂开始专业做纺织。
据陈家勤介绍,因国家政策好,轻工业局又给指标,后来转为国有企业。用工制度、档案关系、劳保福利,一并移交市劳动局管辖,体制上有了一定的保障,前景得到了进一步明确。在人员、设备、技术、资金等方面,政府也是全方位支持,给足了我们发展的理由,能做不好吗?那几年,我们的产能、利润不断翻新,职工生活丰富多彩,企业凝聚力加大,经济稳步上升。
那时,纺织工可不是随便拉个人过来就能顶岗的,学徒有半年之久。别看纺织工艺就是两根线的故事,其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还多亏了销售科长戴民金同志,当年他的业务足迹遍布祖国各地,在巢湖时认识了一位当地人。此人于旧中国时期工作在上海毛巾十二厂,精通纺织,技术过硬,后被迫随政策性离岗,不得已回乡务农,名叫班宝华。此后班宝华被戴民金科长请来,长期驻守厂里,不分昼夜,随叫随到,不辞辛劳,耐心指导,为厂里培养了大批优秀的纺织工人。所以,当班师傅因上了年纪告老还乡时,全厂职工依依相送,恋恋不舍。
曾经管理生产的刘学文副厂长说:“从80年代我们扩大产品到罗蚊蚊帐、劳动布、薄帆布、格子布、斜纹布、毛巾、浴巾、沙发巾、毛巾被,上马了纺捻和染色设备的总体情况来看,班师傅功不可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