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新
闲暇时,几位好友相聚涮火锅。刚一落坐,闺蜜晓星眨巴着大眼睛细细打量着我们,感慨道,“看看,你们一个个都精致得很呀,耳坠闪烁,唯独我没有。”故作伤心样,引得我们纷纷笑谈起儿时打耳眼的经历。
我那时年纪小,正是对周围事物充满新奇的年纪。看着身边的女孩耳上嵌着耳钉,戴着耳环、耳坠,真是羡慕极了;即使没有耳饰装扮,仅仅用缝衣线、扫帚梗穿在耳上,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这群没有耳眼的女孩,想方设法在耳朵上加点装饰。金黄的苘麻花花梗自带粘性,往耳垂上一粘,就像一对惟妙惟肖的耳钉镶嵌在耳上,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可是,小孩子疯玩起来就忘乎所以,小花掉落得无影无踪并不知晓,当想起来时,耳朵上早已空空如也。
后来,姑姑送给我一对白色贝壳形状扣子般大小的耳坠,往耳垂上一夹,美是美了,只是耳朵像被夹子夹住一样疼痛难忍。那时,我做梦都想有一对耳眼,可以戴上漂亮的耳坠。
村里有个老婆婆会扎耳眼。她用两颗绿豆一前一后夹住耳垂来回磨,把耳垂磨得透亮,再用小细针穿过耳垂,然后把浸透了香油的线轻轻拉过来,剪掉针,在线头上打一个结,一个耳眼就扎成了。看着扎耳眼的女孩疼得呲牙咧嘴,我吓得忙捂住耳朵跑开了。当再次亲见那个扎耳眼的女孩在小诊所里清洗肿胀的耳朵,疼得哇哇大哭,我彻底打消了扎耳眼的念头。
直到有一年,小镇上开了一家打耳眼的小店,听说耳眼打得又快又好,为此引来不少爱美的姑娘。我跟妈妈软磨硬泡要去打耳眼,可妈妈坚决不同意,还吓唬我说打得不好会要人命的。我却哭闹着不肯罢休,爸爸看不下去便悄悄给了我钱。我和同伴欢天喜地地去了集市。
店面是一个不起眼的土房子,又窄又矮的门头边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打耳洞”三个字。店主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相貌平平,但是很和善。她很有把握地说我的耳垂薄,好打,就像蚂蚁夹的一样一点都不疼,说着拿出耳钉让我选。耳钉款式相同,区别不过是红绿两色。我选了红色。她让我站定,先用酒精棉擦拭我的耳垂,接着拿着像枪一样的工具对着我的耳朵,我还没来得及紧张,只听“咚”的一声,耳朵顿觉火辣辣的,一个耳眼就打好了。接着,她又熟练地打好另一只。然后,把镜子递给我,两颗耳钉像红宝石一样镶嵌在我的耳垂上。我激动得忘了先前的紧张。之后,她再三叮嘱我,每天要用酒擦拭,再轻轻地转动耳钉,防止耳眼发炎、长合。
后来,我才知道,最麻烦的是打耳眼后的护理。穿脱衣服、洗脸要特别小心,不能碰上耳朵,连睡觉都不敢乱动。妈妈每天都用酒给我清洗耳朵。在妈妈的精心护理下,我的耳眼长得很好,一个月后,换上了妈妈给我买的一副像钻石一样晶莹透亮的耳钉。
青春年少的一意孤行,也许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随着年岁渐长,不再追求外在的美,把更多的心思用在读书学习上。而每每忆起往事,仍然为当年那个胆小怕事的我的“壮举”而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