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娟娟
天空澄澈,云丝遁迹,半开的车窗渗进树和花的气息,风若隐若现。故乡,就在前方!
母亲打电话催我回来拿蔬果鱼虾,当我到达时,她正在庭院里忙碌。走廊上铺满红紫绿,整整好几堆。母亲向来大方,自家闺女更是倾其所有。母亲的头发粘连成块,汗如雨滴,手上一刻不歇,拿方便袋,倒竹篮,择择拣拣,把大堆简化为小堆。
我快步走上去,让母亲停下歇歇。她把最后一堆挑拣装袋,才起身休息。就在母亲走动时,我看到了她腰间拴着一个红色布袋。是好看的红色,如同氤氲的桃花,有三四个手掌大,外面缝着的小兜和系的带子都是同色系。“妈,为什么要在腰间绑个布袋?天这么热,不难受啊。”我禁不住问。“不是所有衣服都有口袋,带着它,方便。”母亲笑道,随手扯了扯布袋,从里面掏出几颗红果子递给我,“吃吧!早上在路边刚摘的,可甜了。”
母亲在我吃果子时,讲起了她的布袋。这布袋时鼓时瘪,时方时圆,根据季节和需求变化。当然,款式和颜色不止一种。她还有圆形、半圆形、长条形的,有花色的,有淡雅的,有防水的,有纯棉的。母亲说,若是下地干活,蛇皮袋对折,一剪,塑胶丝穿洞而过,即成。里面放花生种玉米种大豆种之类,不多放,差不多装田头到田尾长短的种量。
这样的袋子最简陋质朴,与我记忆中母亲在田间播种的身影重叠。是的,我的母亲从不会空手下地干活。竹篮、水桶、镰刀、锄头等,标配般带着。露水沾叶的早晨,炊烟袅袅的中午,月光倾洒的夜晚,母亲带回一窝野鸡蛋,几枚果子,或是几根甜秆儿,一堆玉米。土地是宝藏,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我们总是围着母亲,翻她带回的“宝贝”。那时,能藏宝贝的是宽口的大家伙,不像眼前的布袋,隐匿,别致。
哦!若是母亲从前就有这样的袋子,那定是件极有趣的事。我站在庭院中的枇杷树下,把母亲的袋子绑在自己腰间。软软的布料很服帖,手放进去,捏住两边,绷得紧紧的。阳光从树缝中渗进,落在我的布袋上,宛若坠落的星星。
母亲这时已走到门前的菜地看南瓜了,她朝我招手:“今年长了板栗南瓜,小小的,吃一顿刚好。”“哦,那个小南瓜还可以放口袋里呢!”我边走,边惦记布袋。“是啊!到时候,我换个大些的布袋,多摘点,分给邻居们吃吃。”母亲的眸子闪着喜色。
母亲心善,凡是她认准的东西,喜欢送给左邻右舍。村里的叔伯婶姨们也经常来“取经”,估计不多久,就有人来讨教板栗南瓜的种法了。也许,当他们看到母亲身上可爱的布袋,也会效仿一二。嘿!到那时,母亲肯定要极力改进,做出最漂亮别致的布袋。
母亲牌布袋,装着童年快乐的布袋,是我们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