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晋仓
2016年1月4日,是淮南城市发展史上的重要日子,这一天寿县正式归来,从此让八公山不再二解,让豆腐之源勿用争论,让淮南子文化毋再剥离,更让千古流传的故事不再演绎戏说。在寿县划归淮南市七年之时,特意重撰有关寿县历史的小文,让广大市民对之有更多更广的了解。
作为楚国故都、淮南国都、古寿州的寿县,溯源而上探寻,可以发现,尘土之厚重、城砖之古久、街巷之朴实、风貌之本真、古建之淡定,是判断古城古老程度的标尺,也决定着这座城池由内而外氤氲散发的气质。
这是一方神奇而富饶的土地,更是一处文明灿烂和英杰辈出的土地。她千百年来,一直为人所关注、所景仰、所赞叹。这里曾经是沃野平畴、土肥草壮、襟河揽江、处在南北交通要冲的咽喉要地,令诸侯枭雄垂涎摩手、金戈铁马、旌旗猎猎、割据一方、屯兵称雄、成就霸业的地方——寿春。《陈书》曾载:“寿春者,古之都会,襟带汝淮,控引河洛,得之则安,是称要害。”
放任时光回溯穿梭飞纵到2000多年前,蔡楚相争的故事姑且放置不论,楚庄王麾下的循吏孙叔敖因浚导河流、治理水患而留下至今仍为世人啧啧称颂的著名水利工程——芍陂(今安丰塘),使得楚庄王开疆拓土,域内从此有了变贫瘠为富庶,名冠天下的粮仓。这里更是战国名士、号称春秋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黄歇辅佐楚考烈王,安定迁都寿春、经略江淮、稳定邦国、延递大政局面,奠定功勋地位的楚郢国都。
让人永远都记得的是,汉代淮南王刘安都国在这一城池里,招贤纳士,豢养门客,炼丹修道,成就千古恢弘巨著《淮南鸿烈》(又名《淮南子》)一书,论述的炼丹术,提出的二十八宿、二十四节气和干支纪年法,影响了万万千千的后来人。
起于南北朝中晚期,兴盛于隋至唐的,烧制的瓷器以釉面滑润,光泽透明,玻璃质感强而闻名全国,流光溢彩的陶瓷奇葩“寿州窑”为茶圣陆羽录入《茶经》描述成“寿州瓷黄,茶色紫”。
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发生在这片大地上,往昔悲壮慨而慷的各路豪杰施展才华、混战争夺、引领时代、激扬文字、铭隽史书的无数战事。曹操击败袁术,魏帝平定毋丘俭、文钦之叛、魏吴之战、桓温北伐、后周南唐交恶拉锯、金人犯宋战之安丰,元末刘福通和“小明王”韩林儿据守八年持久抗争。而列作战例经典、永载史册的那场东晋谢石、谢玄率北府兵八万大破前秦苻坚百万军的以弱胜强、威武雄壮的淝水之战,让寿阳城、八公山更加名扬。中华成语词典从此便演化丛生出“投鞭断流”“风声鹤唳”等等诸多故事。
漫步在古色弥漫的寿州城里,报恩寺、清真寺、古城墙以及周边的魏郢子、谢墩、斗鸡台、八蜡庙、青莲寺和刘备城等地让你塞满了绵古的味道,正阳关、瓦埠镇的依稀水路至今还延续着亘古不变的故事。到文庙走一遭,你会为从古走来的列位文人学士诸如宋之问、李白、韦应物、韩愈、刘禹锡、李绅、王安石、苏轼、徐贲、汤鼐、邓石如之流,来此寻幽觅胜,留下的名篇佳作倾倒。明天启年间闻名全省的循理书院以及循此而来的淮南书院、淮淝书院、安丰书院、涌泉书院、寿阳书院等等。戊戌变法以后,西学东渐,曾任光绪老师、吏部尚书、大学士的孙家鼐命孙氏后人孙多森回乡创办阜财学堂。之后孙毓筠的蒙养学堂,孙传鼎创办的寿州公学,相继带动遍及城乡的羹美学堂、芍西学堂、瀹智学堂以及务本小学、民生求是小学、育稚小学、言雅小学……一时间高语罕、孙毓筠、吴春阳、张树侯等名流毕至,变学校为传播宣传革命思想阵地,引领了一代风骚。
古人说,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其实就如穿越,倘若你来一回穿越,重新打量审视一下寿县你会发现更多的惊奇。如果说寿县是历史上的悠久,只能算躺在历史故纸堆中沉湎过去,清末以来,这也曾是太平天国、捻军活动的根据地,枭雄苗沛霖在此诱捕英王陈玉成,辛亥炮火里的“淮上革命军”,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共产党小组,直属中央的小甸特支,著名的“瓦埠暴动”以及在革命的洪流里大批革命志士涌现,诸如“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石德宽,安徽讨袁军总司令柏文蔚,谋刺清廷两江总督端方的孙毓筠、段云、权道涵,淮上起义军司令张汇滔,抗日爱国将领方振武,以及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中共早期党员高语罕,原中共安徽省委书记方运炽,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军政治部副主任薛卓汉,叶挺独立团一营营长,在北伐战争中牺牲的曹渊,历任红六军、红二军军长的孙一中等等。
我们记忆不是简单的记住和回观,还应是一种守望,除了与时代共鸣之外,还应有精神的超越,惟如此才能在记忆中显现出历史的深度和人性的高度。
多少年的寻觅努力,我们不仅拾起历史的遗落而又实践复苏了城市发展的梦想。如果我们把淮南几千年的历史风烟揉进人文之中,然后变成自己的灵感用心加以品味,呈现在你面前的将是走出深闺的风雅局面。
有人说一个国家、一座城市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失去了那些“乡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怎能知道到哪里去?没有历史,就没有未来。文化的传承可以涵养一个国家、一个城市的内在历史记忆和文化肌理,从而建立起一种无可替代的文化自信。当前面对市场大潮的冲击,城市的建设者和城市的居住者们大声奔走疾呼、积极探索保护文化的积极意义也许正在于此。如今寿县已经归来,淮南文化的魂和灵也将回归完整,复归一体。历经了多年别离,城市终于重新站在了淮南的面前。历史是过去的现实,现实是未来的历史。历史,总是在一些重要的时间节点上能勾起人们的回忆和反思,也更能激发人们的憧憬和想象,历史就这样铸就了一座光芒四射的里程碑。写到这里,我的笔也渐渐温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