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庆海

一座小院，竹篱围墙，篱上爬满牵牛花，院子里种几畦蔬菜，散养几只鸡几只鸭。早晨听着鸟鸣，围着竹篱赏牵牛花开，傍晚躺在摇椅上，手执一杯清茶，目送夕阳西坠。鸡在竹篱下刨食，鸭在院子里嘎嘎。柴门前，蝴蝶飞、蜻蜓舞。炊烟袅袅起，饭菜满园香。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田园生活。

想起儿时住在乡下的日子，那时的屋是土屋，院墙是土墙，窄窄的院门，时常敞着。一排木橛打在朝阳的土墙上，秋天的时候，一串串的红辣椒挂在上面，给色彩单调的小院渲染出了几分生机。

母亲喂养了鸡和鸭，鸡是土鸡，鸭是旱鸭，那时我经常去地里挖野菜喂鸡鸭，鸡鸭下蛋换钱用来买些吃的用的，再或家里有了客人炒几个鸡蛋鸭蛋待客，但绝不会宰了鸡鸭吃肉。就算鸡鸭老了不下蛋了，也是卖给收鸡鸭的小贩。

那时的院墙根儿不缺牵牛花，只是还未长开就当杂草除掉了，偶尔在犄角旮旯幸存一两棵，待到开了花，是怎么也舍不得拔掉的。羸瘦的藤蔓似乎无力攀爬，大半藤蔓匍匐在墙角，稀疏地绽放着几朵花儿，倒也引来几只勤劳的蜜蜂采蜜。

最让人惊喜的是有时候会在土墙缝里生出一两棵牵牛花，不管向下垂着，还是向上攀延着，都极具美感，让人印象深刻，至今我还不时会梦到那样的画面。

从小就生活在乡村，那时的感觉是窘迫和困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布衣粝食，日复一日，单调枯燥，梦想着哪天能过上城市生活。

如今在城市打拼十几年，有车有房，一切都朝着曾经梦想的样子发展，却在夜深人静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怀念儿时住的土屋，和墙角生长着的牵牛花，又不时冒出要回老家翻修一下老屋，再围上篱笆墙，在篱笆墙根儿种上牵牛花的想法。

那天路过楼下的车棚，蓦然发现靠墙角的车棚柱子上攀爬着一棵牵牛花，虽然高不过二尺，却怒放着三朵紫色的花儿，让我惊喜不已。在高楼林立的城里邂逅牵牛花，实属不易，我不由走近它，蹲下身子，默默地和它对视，眼前的牵牛花让我对田园生活更加充满了向往。

父亲常说，人活着活着，就活成了老小孩。梦想也大抵如此。没有的时候，我们拼命地追，等追到了，梦里常常梦见的，反而是我们最初所拥有的。

篱上牵牛花，那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