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琳
日前回了一趟老家,偶遇初中时的徐老师。时隔三十年未见,曾经正值壮年的他,如今已是一位满头银发的古稀老人。虽然面容已然苍老,但老师的眼神依旧如往昔一样清澈有光,透露着一丝从容安然的力量。老师淡淡地告诉我,师母几年前就得病去世了,唯一的儿子也在国外工作,这些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虽然身体不太好,但他每天坚持晨起锻炼、去老年大学学习书法,没事时也看视频学做菜,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望着老师矍铄的眼神,听着他淡然的话语,我不禁想起老师年轻时在讲台上绘声绘色讲课的样子。纵然年华流逝,沧桑历尽,老师的这份心安从容,却让他一直在艰辛的岁月中,葆有年轻时的精气神和一颗豁达积极的心。
转而想想,岁月无情,人世无常,谁都会经历岁月的摧残慢慢变老,但如果能够坦然面对生命中的花开花谢,从容走过岁月,那么老去的便只是生理年龄。
想起年逾不惑的自己,也曾在三十多岁时非常害怕变老,过了四十以后,觉得大势已定,无法逆转,便开始拾起多年前的写作兴趣,安心写字。写着写着心态就坦然了,不再对生命患得患失。两年前参加了一次老同事聚会,席间,大家觥筹交错,感慨岁月的流逝。我默默地听着,淡淡地笑着。有位同事不禁问我:“你也四十多了,怎么看起来状态还那么好?”我微笑着说:“其实我从来不觉得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我还当自己和年轻时一样,业余时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读书、写作、学习……安心享受自己的生活,就不容易察觉到时光的流逝。”说完,大家纷纷向我举杯,表示赞同。
确实,生命是一趟疾驰的列车,衰老、死亡都不可避免,没有永远的“小鲜肉”,也没有一直青春不老的“女神”。岁月让我们的年轮不断增长,也让我们迈向终点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但让人真正害怕的不是老去的过程,而是如何看待变老这件事。不甘心变老的人,不惜重金去在脸上动刀,在身上抽脂,去尝试一种又一种所谓可以延缓衰老的保健品,到头来幸运的人寥寥少数,大多数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寻得一个心理上的自我安慰罢了。
读季羡林《心安即是归处》,里面有一句让我印象深刻。书中说:对待死亡最有用的办法是先承认它,不去同它对着干,然后整理自己的思想感情。他说他多年来一直有一个座右铭:“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这是陶渊明的一首诗,意思是说,人在天地之间,无须忧虑什么,把该尽的责任尽好,一切随缘便可。
是啊,其实一个人真正的美丽,不是青春的容颜,而是一颗从容淡然的心。面对无法逃避的人生历程,顺其自然、乐观生活才是最明智的态度。安心地享受当下,接纳岁月赋予我们的风霜,把每一道皱纹、每一丝白发都看作岁月的馈赠,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才见证了我们曾有着多么丰饶美丽的生命。
人生的每一段路程都各有风景,只要拥有一颗平静豁达的心,沉浮泰然,心安淡定,便可随着岁月从容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