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莉莉
中国是茶之古国,是茶文化的发源地。茶作为一种文化,与世界人民生活关系密切,从古至今,我国有许多名人与茶结缘,写有许多对茶吟咏称道的诗章,还留下了不少煮茶品茗的趣事轶闻。
茶叶是自然给予人类的赏赐。茶之为用,可上溯到远古的神农时代。《淮南子·修武训》就有“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之说。荼即茶的古字,这是茶为药用的开始。随后茶之为饮亦风行,据茶界泰斗陈椽先生所著《安徽茶经》考证,汉献帝建安(196-219)年间的皖北亳州名医华佗是安徽记载茶事最早之人,他在其所著《食论》里说:“苦荼久食,益意思”。 由此可见,当时安徽饮茶之风已盛行起来。
从茶作为一种饮品开始,经过饮茶风气在民间形成,最后茶事成为高雅文化。古人常说茶文化“兴于唐盛于宋”,其实这是不确切的,应当说自从茶成为一种生活素材进入诗文中,茶文化便可以说已经开始。
唐代茶圣陆羽写就茶文化史上的第一部茶叶专著《茶经》,在这本划时代的著作里,他把当时的茶叶产区分为八大茶区,淮南茶区位列第二。唐时淮南道辖区甚大,相当于今淮河以南,长江以北,东至海,西至湖北应山、汉阳一带,还辖有河南东南部地区。故而,陆羽把淮南茶区一分为六:光州、义阳郡、舒州、寿州、蕲州、黄州。寿州即今安徽淮南市、六安市、寿县、霍山县、霍邱县等地。其中霍山所产品质最高。当时淮南茶区产量巨大,据《唐书·地理志》载:寿春、庐江、凤阳郡茶叶每年都有固定的贡额,堆在内库,皇室都用不完,元和十二年(817年)一次就出内库茶30万斤,令户部变卖成现钞,以支用度。仅三地贡茶就有这样多,整个淮南茶区的生产量一定相当可观。巨大的产量催生繁荣的茶叶贸易,《太平广记》记载,唐天宝中,有刘清真者,“与其徒二十人于寿州作茶,人致一驭为货。”刘一人雇二十人贩茶,运销达两千斤,可见当时淮南地区茶叶生产、贸易的兴盛。
陆羽《茶经》里引用《宋录》记载说:“新安王子鸾,鸾弟豫章王子尚诣昙济道人于八公山,道人设荼茗,子尚味之,曰:‘此甘露也,何言荼茗!’” 《八公山志》记载,昙济的师父僧导亦曾在八公山西昌寺讲法,从者千人。十三岁就拜僧导为师的昙济爱茶如此,想必僧导及其从者以茶待客、以茶助修行的做法已蔚然成风,带动了八公山地区的饮茶风尚。而子鸾、子尚系兄弟,为南北朝宋孝武帝刘骏之子。从两位王子拜访昙济道人的情景可看出两王子亦善品茗,可知当时茶在官僚士族中已然很受欢迎。八公山位于淝水入淮处,山泉充沛,植被丰茂,也是宜于植茶的区域,因此,唐时的寿州茶区是包括八公山在内的。
淮南历代诗词歌赋集《长淮古韵》中的诗作《寄杨八寿州》可为一证,作者刘禹锡也是著名茶人,其诗曰:“风猎红旗入寿春,满城歌舞向朱轮。八公山下清淮水,千骑尘中白面人。桂岭雨余多鹤迹,茗园晴望似龙鳞。圣朝方用敢言者,次第应须旧谏臣。”从此诗句中,我们得以窥见,八公山的山上茗园,丛丛似龙鳞。八公山非但产茶,且种植面积不小。
同为中唐诗人的韩翃有首《送南少府归寿春》写道:“人言寿春远,此去先秋到。孤客小翼舟,诸生高翅帽。淮风生竹簟,楚雨移茶灶。若在八公山,题诗一相报。”吹过清爽的秋风,淮河上茶灶煮茗,对风饮啜,由此可见饮茶风气在当时的淮南茶区也非常盛行。
淮南茶区在唐代能对茶文化产生重大影响还源于出产于此的茶器——寿州窑茶碗。寿州窑是唐代名窑之一,《八公山志》上说,古寿州窑的源头分布在八公山下东麓淮河两岸的百里之内,主要集中在今淮南市上窑镇,此地唐代隶属寿州。该窑一向以烧制黄釉瓷器而著称,其原因主要在于它有别于其他窑口的釉色,有其独创性,且数量多、种类全。寿州窑在当时能区别于“南青北白”局面而创烧起黄釉瓷,为唐代茶文化增添一抹富贵、祥和、热烈的气氛也足以令人敬佩。
从历史资料、文人诗作和出土文物都不难看出,包括八公山在内的淮南茶区,在唐代不管是茶叶产量、质量,还是品饮的风习、茶器的独特,在全国范围内来说也是独树一帜的。
宋之后淮南茶区依然是茶叶主产区,饮茶风尚保持至今。宋代淮河以南地区称淮南路,宋神宗时分为东、西两路,仍是重要的茶产区。据陈椽先生《安徽茶经》论述,宋朝嘉祐六年(1061年)全国设十三山场买茶,安徽有五个山场在皖西南的六安、淮南茶区,当年买茶271万多斤,占全国总买量的45%以上。南宋淳熙(1174-1189年)年间,淮南路(包括河南小部分,不包括皖南)由官府直接掌握的所谓“榷茶”,即达万斤。到了宋末元初,在马端临《文献通考》一书中可见如是记载:“散茶有太湖、龙溪、次号、末号,出淮南。”当时全国散茶名茶计11种,仅出自淮南茶区的就占了4种。由明入清,淮河以南区域仍是茶叶的高产区,延续至今。
现如今,淮南市大大小小的茶馆、茶店、茶庄遍布大街小巷。有人说,淮南人爱喝茶,“一只杯子走天下”,说的就是淮南人民始终保持着饮茶的习惯。翻开淮南的历史,才发现茶与这座城市的渊源远比我们想象的深厚。淮南虽因种种历史原因现不再产茶,但不影响淮南人民对于茶的热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