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往日蜗居过一年的地方,有簇野花丢在视野里了,又赶上小雨,恍然间想起一个喜欢过的姑娘,转而难受了一路。
我想写封信给你,可是你远得不知所踪,我只能每夜“就着”月光,“咀嚼”我们当年的趣事。你在那边还安适吗?梦里常常见你受了委屈,我惶恐不安,梦醒时分只能拉开窗帘,借着月色,祈祷你一切安好。
最近的气温总是翻来覆去地折腾人,享受不了几天肆意的晴日,就有成群结队的乌云压在头上,一想到这番光景我们都经历得差不了多少,心头就像弄洒了醋袋子,凉的,酸的,交织起来,令我局促。这些日子你可千万莫要受凉了,虽然没有什么倾盆大雨,可我担心啊,担心那蒙蒙的细雨趁你不留神钻进你的衣裤里。夜雨时分,家家户户的人多归家饮食了,白炽灯飘散的光顺着窗缝门缝肆无忌惮地嘲弄着街上的不归人。雨滴在光晕的拓印下,像是晶莹剔透的蚕丝荡下来,飘飘忽忽,慢慢悠悠地落在地上、衣杆上、路旁的杂草上。我不知道这蚕丝有没有落到你的肩头,反正已落在我的肩头了。我自私地希望你同我一般行走,可你若能浸润在温馨的灯光下会更好吧。以往的你每每喜欢问我些问题,我总是想,怎样才能生动且简洁地向你阐述道理,看你恍惚的神情,我总觉得像是被桂花香气所滋养,被绵绵细雨所洗濯。
我想写封信给你,就这样酝酿啊酝酿,道路上的积水倒映着我漠然的身躯。雨中淡淡地飘荡着风与水、与草混合的气味,但转瞬间竟都逃逸了,就像你往日离去,留下整洁的书桌,坦坦荡荡,干干净净。我往前一瞥,不觉已到了家门口。踏在台阶上,掏出钥匙,小心地摸索着孔眼儿,右手轻轻一转便进屋了。墙壁很凉,我打开灯,屋里冷冷清清,此时我的脑海中全是你的身影。
我想写封信给你,可夜凉荑寒,我总是将厚外套半搭在肩膀上,有时空气奏响了冷调,我便赶忙穿好外套,有时字里行间漫溢出些许暖意,我又从衣袖中脱出,反反复复,翌日便染了病。你应当是在我南方吧,南方的气候宜人,不易染病。小时候我曾在浙东待过几年,周围的人总透着温润可亲,应是家家门前皆有流水潺潺的缘故吧。我总觉得你像那里生养的人,跟官窑出的陶瓷似的,清清白白的,怕碰碎了。有了小桥流水,浣洗自然也很方便,妇人们总是起个大早,端着一盆衣服,提着一根小木槌,小踱几步来到门前河畔,捶打一家人的衣物。河畔的石阶多会生些野草青苔,在湿漉漉的清晨格外好看。我每每想拍下来留作后来欣赏,但又苦恼照片只能存续景观,那方清寒秀美的意蕴却难留分毫,不过你且要记住游览时别脚滑了跌到水里去。
我想写封信给你,可是你的梦里还留存有昨日的印象吗?我还记得那个相识的日子,桂花树在路旁拨弄着自己的枝叶,人们笑着聊着,你和我的心肺间溢满了初见时的青春的气息,我看着你,满脸诧异,你看着我,天真可爱。那条路刚巧很短,我往左走,你向左来,我往右去,你向右拐,如今想来,不禁哑然失笑。我想,这样的场景会刻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无法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