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蹉跎

版次:A05  2024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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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艳菊

等我有时间,等我忙完这件事,等我长大了,等我老了,等……当我们心里腾起某个愿望的时候,等这个字便被赋予了力量和希望。然而,大多数情况下,这力量和希望却成了无形中的阻力,因为等,我们的愿望很难能实现。

正如一首《明日歌》中所写:“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人生中的际遇和变数,不是我们主观上能控制的。很多事情,还有人,不会在原地等着我们,也无法等,更等不起。

时光是公平的秤砣,对谁都铁面无私,且转眼即逝,决绝利落,永不回头。我们拥有的每一分每一秒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此宝贵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好好珍惜,该去做些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在热闹里随波逐流,在混沌里长吁短叹。

龙应台在《天长地久》里写她回到老家陪伴失智的老母亲,从动念到入住,短暂的两三周,每一分钟都是饱满的,她把废弃的仓库改造成书房,在废弃很多年的花圃里种上了杜鹃、茉莉花、桂花、美人蕉、薄荷,还有一个小菜园,种下了丝瓜、茄子、西红柿、番薯、百香果。朋友来看龙应台时,很惊诧,问她不过是短暂逗留,怎么像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她答:“人生有些事情,不能蹉跎。”

陪伴是亲情里最老生常谈的话题,我们当然知道亲情的珍贵,可是却常常因为生活的负重而一次又一次错过与亲人的相聚。

年轻时似乎很难体会到时光的紧迫,父母还很健康,甚至时时还能为我们撑着一把遮挡风雨的大伞,心里上处处有着依靠,从来没想过父母也会成为蹒跚老人的那一天。

然而,人到中年以后,忽然就不一样了,时光就像一匹小兽,能清晰地感到它急促向前的步伐。你开始注意到父母很多事情都会征求你的意见,开始依赖你。父母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了,他们开始容易忘事,一件事能讲好几遍。他们走路慢了,甚至小心翼翼的,仿佛地面铺着一层冰,惟恐一不小心就摔倒了。他们独自坐着的时候会打瞌睡,做饭不如从前好吃了。渐渐地,从他们身上,你看到了祖母祖父外公外婆的影子,在这时,你才知道衰老是一种离自己很近的现实,感受到时间的紧迫感。

在小镇生活的大伯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他大儿子在南方的城市工作生活,路途遥远,再加上生活压力很大,每年只在过节的时候回小镇看看父母,陪父母待上一周,又得匆忙返程。六十岁之后,大伯对他大儿子感慨,如果按80岁算,我还能见你二十次,一次七天,也就是说我们还能在一块140天。

二十年,似乎是很漫长的时光,可是陪伴父母的只有短短的百十来天。

人间的因缘聚散原都是有定数的,人生有些事情不能蹉跎。正如龙应台体会到每天的落日在跟她说:人生的聚,有定额,人生的散,有期程,你无法索求,更无法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