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芝

我喜欢在寒风料峭的清晨里，喝一碗浓稠的热粥。

刚开始煮粥时，我并没有什么耐心，我直接把白米和冷水倒入电饭煲里。这样煮出来的粥自然也是寡淡的。有一日，我读了曹廷栋先生的《老老恒言》，才知晓煮粥颇有讲究，我不禁咋舌，想要尝到好味道，就得不怕费周折。

于是，我把那个有柄有盖的小砂锅摆上了灶台。浸透水的生米在落入沸水中时，自在地翻滚着。待米粒膨胀，我再调成小火。米汤“噗噗”地冒着泡，我在一旁用勺子细细地搅，搅去了心头的浮躁。粥水出胶后，我停火加盖。焖了几分钟后，我再掀开锅盖，清浅的香气扑面而来，淡而久存。薄薄的乳白色米汤下，胀透的米花外形松软，颗颗完整。一碗白粥下肚，只觉周身暖暖的，惬意舒坦。

我惊叹于普通白粥带来的味觉盛宴，不禁感慨，从淘米到熬成粥，中间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但火候要控制好，中间还要不停搅拌以防粘锅，更需要十分耐心地去等待出锅的那一刻。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三十岁的我，在城市里奔忙，穿梭在一片车水马龙里。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往前走，时而感到身心俱疲、焦躁不安，哪里还有心情去热爱生活呢？或许，我该尝试放慢脚步，小火慢炖我的而立之年。

我开始用心做饭，去菜市场挑选新鲜食材，体味每一种食物的气息，和家人细细品味饭菜的味道；我开始慢慢散步，聆听清脆的鸟鸣，触摸城墙的斑驳印记，感受阳光和微风的轻拂；我开始认真阅读，了解故事发生的历史背景，寻找暗藏的人物线索，揣摩作者的意图。我发现，“慢”并不是浪费光阴，而是更好地前行。

我原以为食物不过是用来果腹的，在用心品味之后我才发现，饮食关乎的是时间和天地，是文化与社群；我原以为寒日里那些光秃秃的大树毫无生机，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它们在失去蓊郁、没了繁花之后，依然与世界相对，不卑不亢；我原以为看书只是浏览文字，没什么困难，精读之后才发现，一本书犹如夜空中的一颗星，可以照亮人生最黑暗的路。

正如作家毕淑敏所言：“日子是一天天地走，书要一页页地读。”人生这锅粥，小火慢炖才能香气扑鼻。慢慢来，哪怕从而立之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