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峰
“咔嚓”一声,巨响。开河了!
残冬与初春的较量便见分晓。残冬落荒而逃,初春旗开得胜。河水浩荡,裹挟着大大小小的冰块,携带着大量的泥沙,奔涌而去。在青春的激流中,那些鱼儿像勇敢的弄潮儿一样,不时跃出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鳞甲闪闪发光。
春风是春天的先遣队。她很早就得到春天的密令,千里驰行,已把春天即将到访的消息告诉沿途遇到的每一株树,每一棵草,每一个人。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柳树是最早获悉春到人间讯息的,她闻风而动,舒展筋骨,紧急调集根部营养,通过全身脉管,四通八达,向芽孢处输送养分。柳枝接受了神秘魔法,不再僵硬直挺,变得柔软婀娜,像怀春的少女。很快,柳树便吐出了鹅黄色的嫩芽,像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欢天喜地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几天后,嫩芽长大,长成细细长长的柳叶,像古代仕女浓浓淡淡的眉毛。整棵柳树便丰腴华贵,生机勃勃,像披了一件华贵的衣衫,风情万种,华丽之极。
春雨是春天羞涩内敛的女儿。“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她从不张扬,总是与春风结伴而来,轻轻的,柔柔的,无声无息的,细如丝,润如酥,亲吻着大地,润泽着万物。她像一个高明的钢琴师,温柔地敲击着大地的琴键,又像亲切的低语,贴近大地的耳朵,唤醒那些沉睡的草根、树根。“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一场春雨过后,小草便冲破厚厚的土层,露出毛茸茸的头,排着队,铺满原野,更行更远更生。远远望去,大地便绿意盎然,一片新鲜的绿,一片葱茏的新,让人惊诧,让人欢喜,让人萌生抚摸它拥它入怀的冲动。
向阳的山坡已是焕然一新。残雪消融,化作脉脉溪流,滋润着山上的花草树木。松柏最早迈进春天的门槛,它们率先破译了春天的密码,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去那件老旧暗绿布满风尘的灰袍子,换上了新鲜亮丽的少年春装。远远看去,一棵棵松柏英姿飒爽,威仪端庄,像打扮一新,掩饰羞涩,隐藏欢喜,欣然赴约的少年郎。
辛勤的农人自然不会慵懒,更不会荒废农事。他们跟着节气的脚步,来到田地里,那是他们心灵获得满足安宁之处,也是灵魂皈依之所。平整土地,敲碎大块的土坷垃,拉来一车车的农家肥,均匀地撒在每一寸的土地上。久未劳作,一会儿就浑身冒汗,热气腾腾。汗珠如珍珠布满额头和鼻梁,一粒粒闪闪发光。眯着眼,仿佛看到麦苗青青,麦浪金黄,麦粒归仓,脸上闪烁着梦幻般的笑容,流光溢彩,生动灿烂。
春风是神奇的魔术师,给天地换上美艳绝伦的春装;春风是高超的画匠,给万物涂染上悦目的色彩;春风是深藏不露的酿造师,她在酿造一坛浓浓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