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铜胜
经历繁华的桃红李白,易在春光中无可奈何花落去,然而有了紫藤,将要流逝的春天才不至于落寞收场。
紫藤花开,大胆浓艳。“藤花无次第,万朵一时开。”春阳烁金,纷繁的紫藤花披垂如瀑,如美人迟暮,顾不得次第花开的矜持,于是决绝地一股脑儿全开了,开得浓妆艳抹,开得无拘无束,不管不顾,一串串粉紫深紫,一片蒸腾的紫色云霞,花间溢出的淡淡清香,也仿佛流淌着紫色。
紫藤的性格是柔的,像女人。有了坚实的依靠,就会攀缘向上生长,就有了生命的高度,有了昂首抬头看天、敛眉低头观景的从容,才能在人世间展示女人的百般妩媚千般好。岑参有诗曰:“竹径厚苍苔,松门盘紫藤。”紫藤缠结生长至高处,垂下花穗,扬起枝叶,看尘世间的人和事,欢欢喜喜,就充实,就笃定。
紫藤是韧的,也像女人。攀着一棵树,就安安静静地在悠悠岁月中慢慢生长,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安静美好。我曾见过一棵藤缠树,生在乡野,是一树百年的老藤缠在一株更老的树上,穿越百年的厮守,竟是这样得安静,这样得生生不息。半月形的池塘约亩许,它们立在山脚的水塘边,老树挺拔,高入云天。紫藤缠树,横逸斜伸,春来树冠高擎绿伞,如伟男子,紫藤花开烂漫,依在树腰处,被春风吹得飘飞起来,如舞者飞扬的紫色裙裾。远远望去,一树风景,一半在眼前,一半在塘里,如揽镜自照,在山野的春天里,兀自开放出一片岁月的安宁。如李白的诗:“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就这样,紫藤缠树,缠出了一片风景,也缠出了绰约风情。
除了可赏之外,紫藤花还可食。可食的紫藤花,又开出了几分亲切。新摘下来的紫藤花瓣,颜色可喜,清香可人,用来焯水凉拌或裹面油炸制成藤萝饼,都是不错的选择。彼时,花开季节,制作藤萝饼是一种时尚。梁实秋居北京时,家里就有一株紫藤,“花开累累,满树满枝,乃摘少许洗净,送交饽饽铺代制藤萝饼,鲜花新制,味自不同。”代制的藤萝饼是酥皮的,虽省事,但与家庭自制的又有所区别。王世襄家的藤萝饼都是自己动手制作的,用的是紫藤花蕾,做成面包馅,实际是藤萝包了。摘下紫藤含苞的花蕾,去蕊去蒂,将花瓣洗净,拌糖腌渍,花瓣渍得蔫了,加去脂皮的猪脂丁拌成馅儿,取面包成圆饼状,蒸熟,清香暄软。
教我制作盆景的老师家的藤萝饼,是安徽歙县山里人家的做法。将紫藤花和在米粉里做成米粉粑粑,放油锅里煎至双面金黄,煎得暗黄的紫藤花,焦脆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