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云
清晨,一阵“叮咚”的门铃声响起,我忙去开门,对门邻居家的萱萱脚步轻盈地“飘然”入屋。这小丫头还没等我开口,就甜滋滋地仰起头奶声奶气道:“阿姨,你看我的头花是不是很漂亮!‘六一’我要参加幼儿园的舞蹈演出,妈妈还给我买了蓬蓬纱裙呢。”我这才发现,她扎得极精致的西瓜辫上,别着一朵羽毛蕾丝的大花朵发夹,衬着萱萱雪白细腻的皮肤,让她美得像个花仙子。我立刻道:“哇,我们萱萱美得像白雪公主。”萱萱小脸乐开了花,凑到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迅速又跑了出去。这小人儿,原来是给我炫耀她发辫上的头花呢。
倏然间,隔着悠悠的岁月之河,那些栖息的往事又开始在心海泛起涟漪。10岁那年的“六一”,刚刚参加工作的姐姐从省城归来,看着我梳得一高一低的小辫子,她拆开后给我梳了一个洋气的马尾辫,又从包里拿出新衣服和两根扎头发的红绸子。姐姐手底生花般把它绕成一朵大红花扎在我的发辫上。镜子里,那个土里土气的乡野“丑小鸭”,竟瞬间有了几分“白天鹅”的蜕变。
看着我土得掉渣的红衣绿裤,姐姐又给我换了荷叶领的白短袖衬衫和红色的背带裙。穿上新衣服,我仿佛换了一个人,像极了电影《城南旧事》里我喜爱至极的小英子。正巧邻居的婶婶来串门,看到我就“啧啧啧”赞叹不止,说我就跟电影里的“洋学生”一样,还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那天姐姐牵着我的手去镇上赶集,超高的回头率和别人艳羡的目光,一向腼腆羞涩的我那天却像个骄傲的小花鸡。最让我开心的是,姐姐还把我带到照相馆去拍了张合影,让这瞬间的美好成了永恒。
儿时在家乡读学前班时,小小的村落突然刮起了“手风琴发带”风。大人们从集市购得彩色塑料绳,大家三五成群围坐在村头老槐树下。收音机里播放着评书大师单田芳的《西游记》,平日里听得津津有味的“齐天大圣大闹天宫”,那一刻却被想戴新发带的急切冲淡了。大人们谈笑间三编四绕,末尾再用灶膛烧红的铁钳一烫,粘紧后穿上头绳,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手风琴发带”就“鲜亮亮”围戴于我们的发髻上。我们这些最喜欢与自然亲近的乡野“小精灵”,牵了手蹦跳着奔向垄上阡陌。我们在高高的玉米地里捉迷藏,在满地藤蔓的倭瓜地里看蚂蚱“跳远”。那头顶亮丽的“手风琴发带”,让我们像开在田野里灵动的花儿。
“六一”儿童节快到了,望着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各式头花发卡,我依然怀念小时候那简单却蕴满温情与爱意的头饰,件件都珍藏着我们儿时的故事,它就像开在岁月里的花,一直在香甜和芬芳着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