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红梅
前段时间,我读过迟子建老师写的一篇散文《女人的手》。里面这样说着:“女人的手都比男人的手要小巧、纤细、绵软和细腻”。我仔细端详了眼前这双手,一道弯弯月牙状的疤痕落在了指尖上,这便是我的手。
这双手,在仔细观察后,我意识到它并不符合传统对女性手的描绘。它没有纤细的线条,没有细腻的肌肤,也没有白皙的肤色。相反,它粗糙、暗黄,指尖还带着伤疤。然而,这双手已经陪伴我走过了三十多个春秋。尽管它不符合传统的纤纤素手形象,我却对它产生了更深的亲切感。特别是在夜晚,当明月高悬、星空璀璨时,我发现了它与夜空的相似之处——那食指上的月牙与天穹中的弯月竟如此相似,它在我心中顿时变得美丽。
追究它的来历,我不免要将自己的记忆回放到过去。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天色渐暗,我正在老屋的院子里剁猪草。左手紧握着一把嫩绿的野草,摁在草凳上,右手则举着刀,缓慢而有力地砍向猪草。随着刀起刀落,野草被细碎地斩断,落在草垫上,它们在那一刻结束了生命,为我家那头挑剔的猪奉献了一生。正当我全神贯注地剁猪草时,隔壁寨子的王大妈急匆匆地跑到我家,声嘶力竭地喊:“你家大人呢?你家狗咬到人了!”那一刻,我慌了神,右手的刀突然失控,歪斜地砍在了我的左手食指上。后来,那道伤痕就长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痕。
读书期间,恰逢青春年华,爱美之心常流连心头。虚荣、自卑的心理也时常跳出来作怪。每次写作业,要用左手摁住纸张时,我就会瞥见这道丑陋的疤痕,彼时,我很讨厌它,时刻希望它消失。每当和同学玩手心手背的游戏时,我会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我把左手藏起来,同时也把那道明晰的月牙藏起来,我的潜意识里右手比它好看不知多少倍。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开始重新审视这道伤疤。
往昔,这双手替我握过镰刀、割过猪草、握过农具,陪伴我在庄稼地里挥汗如雨,也在教室里读书写字,如今它仍继续陪伴我教书育人,共同呼吸着人间的烟火味。闲暇时,它还替我敲击键盘,书写出我喜爱的文字。它一直在为我付出着、奉献着,我又怎能不感激?
如今,再次认真打量这双手,那道指尖上醒目的月牙,竟是如此美丽。我应给予它更多的呵护、爱惜,因为它一直默默地陪伴着我成长。我有我的经历,这双手也有它凄美的故事。在那不懂事的年纪,我有什么权利去抹掉它的经历呢?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