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 浩
“故乡是一轮清冷的月,
夜夜叩我心之窗口”……
自从定居在县城,每次回老家,我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归。夏日的一天,我起了个大早,奔赴老家。在离家几里处,我选择了步行。
清晨的淠河湾是安静的。走在大坝上,感觉浑身轻松。透过密密的白杨树林和不远处的青草,可以看到淠河水在静静地流淌。目前河水还没有上涨,河床很窄,宽广的白色的沙滩由南向北绵延。空气异常清新,中间夹杂着大坝两旁花草的气息。有喜鹊和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白杨树的树枝间跳跃,飞旋,鸣叫。
路旁的房子盖得都很漂亮,楼房一栋接着一栋。房前屋后,是一块块淡绿的菜地或是一丛丛开放的小花,显得安然而亲近。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二十多年,我知道这里过往的一切,亲身经历过这里曾经的苦难。有时站在田地间,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童年黎明时分长辈们耕地时吟唱的那首饱含深情的使牛歌声。那声音沉郁而凄凉,古老而沉重,似乎饱含了人间的所有沧桑、磨难、苦涩和希望。
我忘不了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所有场景:春日早晨林子里飘散的炊烟;夏日暴风雨后清静的稻场;秋天收割后萧瑟的空阔的原野;冬天漫天大雪后一望无边的麦地……
无论站在老家的哪一个地方,我都会浮想联翩,那些关于童年、少年和青年时的一些往事便纷至沓来,只是不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询问后才知道一些长辈早已永久沉睡在这里,而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玩伴为了生活,也渐渐散落四方。
这些年,老家确实改变了很多。没有了茅草屋、没有了泥巴路,甚至没有了清晨或黄昏时袅袅的炊烟,和暮色里鸡鸭牛羊归栏的场景。连偶尔跑过的孩子,有些都是陌生的面孔,但他们的笑声和童年时的我们一样,听起来亲切、顺耳,也许是因为那里面饱含浓浓的乡情和亲情吧。
人到中年,我有时在想,乡愁到底是什么?是春日麦田上空低飞的燕子,还是夏天白杨树上嘶哑的蝉鸣?是秋日夜晚父亲劳作归来时的点点星光,还是冬天微弱煤油灯光下母亲缝补的身影?
人到中年,我更深地感觉到,每次回到老家,这块土地上带给我的平静、安然和愉悦,是其它任何地方都不能代替的。难怪年迈的父母,每过一段时间总盼着要回家。
“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故乡一盏灯。”
也许,故乡之于我,是一种永远的执念和怀想,是我精神家园里柔软难舍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