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燕
认识熊先生是在一个户外群里,人们将他的经历传得神乎其神。他曾经徒步安那普娜大环线,攀登白马雪山,徒步梅里雨崩,骑行滇藏线,而且拍得一手好相片。未曾谋面,这个人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有了无数闪亮的标签。
刚认识他时,我们常一起徒步,枯燥的旅行中,常常会提及他欣赏的女性是什么样子。他嘻嘻哈哈地说:“有三个条件,一要漂亮,二要外向,三要善饮。”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我坐在远处,也暗自想,这三条,我居然一条也不符合。我也喜欢拍照,却不得门路,向熊先生请教。我问他:“什么镜头才能拍出特别漂亮的图片?”他笑答:“镜头不厉害,厉害的是相机背后的那个脑袋。”
也许是孤陋寡闻,生活的圈子很小,他似乎给我打开了一个崭新而无比精彩的世界。他给我讲他徒步雪山大环线的故事,讲骑行滇藏线的经历,每一个都那么打动我。我突然觉得,那才是我喜欢的生命,鲜活,热情,无所畏惧,充满了生命的张力。他讲到徒步雪山时,在旅程中遇见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一个人,从遥远的西方来,她走得很慢,却气定神闲。她说,别人走得快,她就慢慢走,享受生命从来不会被年龄所困。要知道,在雪山上徒步是多么需要体力、耐力,可是老人却走得坚定、执着。
慢慢地,我们成了朋友。这家伙有点霸气,偶尔又会很细心,很热情。他说很欣赏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有那么多的兴趣爱好。他像个大哥哥般指导着我的工作。那时候,我刚刚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职位也有了提升,心里多少有点“翘尾巴”,熊先生就打电话给我说:“初到一个单位,一定要低调,少说多看。”也许是谨记着他的教诲,我避免了很多纷争。
他时常表情冷峻,惜字如金。我喜欢信马由缰地写东西,文字很随意。每当我写完就秀在微信里时,往往会迎来喝彩一片,让我飘飘然地如在云端。只有熊先生严厉地对我说:“不够精致,有错别字。”一句话将我从云端狠狠地坠到地面上。细细看来,果然文字中有很多错别字,不禁汗颜。
他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告诉我很多人生的道理:做人,淡淡的就好。时常保持一种超然脱俗的心境,“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上云卷云舒”。让心灵远离纷杂的世界,去体味花香,聆听鸟鸣,感受自然万物的乐趣,过一种淡然而快乐的生活。
在一次我即将手术的时候,他告诉我:“无论经历怎样的苦难,都要有一颗坚强的心。”我感动得流泪,内心温暖如春。每每我在工作上取得一丁点的成绩时,他又会极夸张地在微信里说:“太好了!”而当我收到稿费单,向他炫耀的时候,他都会笑眯眯地说:“坚持梦想,一定最棒。”
我想,也许我能拥有这样一位大哥,是一生一世的事儿。可是,生命从来不需要一个隆重的告别。随着他调到外地工作,我们就再也没有了联系。我时常想,在无数个平淡的日子里,他是不是偶尔也会想起我呢。直到有一天,看到木心先生的一句话:“在人海里相遇的人,终究要还给人海。”果然,我把他还给了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