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无意间看见被遗忘在阳台角落的花盆中,一个嫩芽偷偷探出脑袋,弯曲的脊背蓄势待发。第二天,我看见它鼓足勇气,奋力一搏,终于挣脱了最后一层泥土的束缚。微风轻拂,吹净了它一身的尘埃。它抖擞精神,继续向着阳光的方向蓄力生长。我被眼前这个小小的生命打动了。那些隐匿于角落,小到尘埃的倔强,美得足以让人心生振奋。
其实美无处不在,即便闭上眼,耳朵也能捕捉到隐没在大自然里细小的天籁。电视剧《去有风的地方》里,许红豆义无反顾地放弃稳定生活,徜徉在古朴小镇,听潺潺水声,伴着叽喳雀鸣,清脆悦耳的马队铃声同她擦肩而过,如此惬意、舒心。这些曾被喧嚣掩埋的细微声响,如同大自然里跳动的音符,就这样源源不断地涌入心灵,美得让人流连。
作家张家玮在《夏天的凉白开》里有一段叙述让我印象深刻。夏日的午后,蝉鸣阵阵,席地而坐的人们半个脑袋扎入搪瓷杯口,忘情地啜饮着凉白开。从咕咚咕咚的急吼吼,到细细品味的慢悠悠,那丝丝的清爽在舌尖萦绕。一杯凉白开仿佛开启了一方清凉小世界。原来,那微不足道的凉白开,才是酷暑中最难得的解药。
谁说荡气回肠的才是爱情,有一种爱可以如涓涓细流般滋养一生。《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凭借一个个细数生活点滴的镜头,斩获了第21届洛杉矶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故事里,98岁的爷爷和89岁的奶奶白天出门十指紧扣。他们像孩子一样向对方扬树叶,嬉戏打闹;如初恋情侣般,为对方簪花,四目凝望。到了晚上,即便奶奶已经温柔睡去,爷爷也会宠溺地摩挲她的脸庞。长长久久的爱,从来不靠轰轰烈烈的剧情演绎,它藏在两人紧握的双手里,匿在笑弯的眼角皱纹里,隐在眉目传情的眼波里。正是这些微小的细节,编织成了绵绵不绝的爱意。
一天清晨,我被床头鱼缸里淙淙的流水声叫醒。忽而瞥见假山旁竟多了两尾探头探脑的小小鱼。它们正摇头摆尾地穿梭于假山间,时而啵啵地吐泡泡,时而嘴角轻触水草,顽皮逗弄。我刚把手伸到鱼缸上方,小鱼们便如箭般蹿来,企盼投喂。我沉浸在它们憨态可掬的小小举动里,勾起了嘴角。不知从何时起,习惯了极目远眺的我们,穷尽所有去追求遥不可及的美好,却忘了低头凝望目之所及的珍贵。
其实,美从来不只有蔚为大观的壮阔,还有方寸之间的细腻,只要用心观察,总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