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娟

老家的房子一直空着，我只是隔上一两周回去小住一次。那天，我早早地驱车回老屋，刚一进大门，两只小鸟嗖地从眼前掠过，我呆住了。它们分明是从房檐下用杂草、泥巴和羽毛混合建成的旧巢里飞出的。顿时，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我断定它们就是几个月前与我不辞而别的那两只小燕子。也许是我来得冒失惊扰了它们吧，落在不远处房檐下的燕子，正不安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我放了些水和食物在窗台上，坐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两只小燕子一前一后径直飞回窝里。此刻，它们离开时的小小失落，烟消云散。这小小的燕子终于在历经艰难险阻后又回到这久违的故乡。

下午，我悠闲地坐在院子里发呆，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舒适。脚步声传来，一个陌生的身影踱进院里，我并不认识。他站在那里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不说一句话。眼前那似曾相识的笑容，不由得让我心里一动，童年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仿佛出现在我面前，我回过神来，这是我儿时要好的伙伴。午后的阳光下，他兴高采烈地问我小时候那本抄满歌词的笔记本还在不在，我好奇地问他是否还喜欢唱歌，时间仿佛回到了那单纯又美好的童年时光。后来，我们聊生活的不易，聊工作的艰辛，聊远离家乡的喧嚣与寂寥，聊过去的各自离别，聊现在重逢在生命开始的地方。

朋友离开后，留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在夕阳的映衬下，我惊喜地发现了几株嫩绿的小草，它们正从砖与砖的缝隙间奋力探出头，在微风中摇曳，好像在跟我说：“好久不见。”我想，它们饱受了风的洗礼，经历在时光中漫长的等待，如今破土而出，为的是展现出自己的生命魅力，我心里不禁充满了感慨与感动。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顽强生灵，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历经悠长的沉寂与别离，于此刻犹如久别重逢的老友，温暖地与我相拥。

生命的循环往复就像一首气势磅礴的交响乐，每一次的分别与重逢，都是其中最动人的旋律。远行归来的燕子，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旅人，还有风中摇曳的小草，无不是这旋律中动人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