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海

如果让你来描述春天到来的景象，也许你会引用很多古诗来表达。诸如“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或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或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其实，我感觉用两个字“惊蛰”来描述就够了。

在我看来，惊蛰不仅仅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更是一个类似于“轰隆隆”的象声词，可是象声词还不准确，它应该是个动词。

惊蛰中的“惊”意味着惊醒，而“蛰”则表示动物蛰伏地下冬眠。惊蛰是在春雷炸响，冬眠的动物，植物都突然被“轰隆隆”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小动物们伸伸懒腰，好奇地从洞口向外张望，“啊？一觉醒来已经春暖花开啦。”而那些种下的种子，都努力地开始萌发。它们喊着：“我要发芽，我要发芽。”于是自然万物都运动起来。它们争先恐后地拱出地面。于是，它们听到了农家的新犁声，看到了青翠柳如烟，听到了燕子轻鸣，水流花开的声音。而惊蛰就是这一切诗画写意的精髓。古人用两个字就说明了所有春天的变化。

蚯蚓是最悠然自得的，它们在地下漫步，啃食着草木的枯根，不过，惊雷和春雨也会让它们爬出地面，一不小心，成为了鸡群的美食。而泥土里探出的新芽上，竟然爬着一个漂亮的小瓢虫，红色的脑袋，黑色的身子，它探头探脑地，自己的彩色衣裳以春天的翠绿为背景，显得那么精致。这世界，居然有如此多的美好。

惊蛰气温回升，冰雪融化，春天的脚步走得一日比一日紧凑，仿佛春姑娘是急着赶路一般，轻盈地拂袖，就点化了春暖花开，点得鸭子在水面上摇摆，点得桃花一朵朵绽放。惊蛰一到，春天的景象就如画卷般铺陈。

人们习惯将惊蛰分为三候。“一候”时桃花初绽，即使在遥远的林芝，伴着雪山，桃花也次第开放。雪山圣洁，桃花点点，一团团，一簇簇，仿佛是天下降下来的粉色云朵，大地有了无比鲜艳的色彩。“二候”时，人们听到了越来越多的鸟声，那些鸟儿淘气地站在枝头，冲人们叫着，笑着，开心地告诉人们：“惊蛰后，春韵更浓了。”而“三候”，世界已经春意盎然。

对于农耕文明而言，随着季节的流转，物候的变化，惊蛰是个非常重要的节日。人们开始扛起农具，走向田野，开始了新的耕作。这是指导一年耕作的重要时节。农谚说：“过了惊蛰节，春耕不能歇。”于是，油菜花铺陈开来，漫开遍野的金黄。农民还在田间立起可爱的稻草人，它张开双臂，拥抱着美丽的春天。

在北方，小麦返青生长，到处是满眼的翠绿；而南方的油菜花像是金色的鸟儿，开始渲染田野。在江苏兴化，到了春天里，人们还能划着小船，在水里观油菜花，小船摇曳，花朵摇摆，春天用浪漫的姿态，展示着迷人的美。

在民间，惊蛰有吃梨的习俗。“梨”与“离”同音。惊蛰吃梨寄托了人们的美好愿望，期盼害虫远离庄稼，一年好收成。惊蛰一扫冬天的阴郁和寒冷，虫子开始活动。人们喜欢在艾草清香熏染各处，有驱赶“晦气”和“霉运”的意义。

二十四时节浸透着华夏文明的智慧。惊蛰是春天中，最美丽的画卷。惊蛰是个动词，催促了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