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每一个物种都竭尽全力,铆足了劲生长。田野里,每一朵小野花都是那么的美丽,它们用短暂而绚烂的生命告诉我们活着的意义。
四月的姹紫嫣红,把春天的交响乐推向高潮。家乡的田野里,油菜花肆意地绽放着。我站在家乡的田埂上,望着那一片金黄,竟有些恍惚。这颜色太亮,亮得刺眼,亮得让人不敢直视,老家隔壁的二奶奶说这是好年景的兆头。
午后,我沿着村口的水塘往村南走,岸边也开着油菜花,倒映在水中,把水塘里的水都“染黄”了。转过一个弯,有一座老屋立在村后,墙皮脱落,木门歪斜。这原来是杨家的房子,记忆中他家的两个女儿总爱穿红衣裳,扎着两个羊角辫,水灵灵的花朵儿似的,在黄色的油菜花田里格外显眼。如今老屋门窗紧闭,门前杂草丛生。一只大黄狗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冲我吠了几声,见我无意冒犯,又悻悻地走开了。我记得二十年前,放学时分这条路上挤满了学生,打打闹闹,吵得树上的麻雀都不敢落脚。现在这条路上的孩子们越来越少了。也是四月的一天,女儿用响亮的啼哭向世界宣告她的到来,用稚嫩的双臂迎接四月的黎明,拥抱初升的太阳,和我结一生一世的母女情。黄色的油菜花用灿烂的笑颜欢迎女儿的到来,从此,四月对我有了别样的意义。
晚饭是在叔叔家吃的,当年意气风发的叔叔如今也谢了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老头,不过精气神还很好。婶婶炒了几个菜,其中一盘是野小蒜炒鸡蛋,说野小蒜是早上刚从地里挖的,油亮碧绿,让人一看就有食欲。叔叔说:“前几年,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孩子也带走了,村子里一点儿也不热闹了。”叔叔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现在农村开始整治高标准农田,使用的机器设备越来越先进,农村会越来越好的,年轻人会回来的。你三奶家的大军已经关了城里的工厂,一大家子都回来啦,把这一大片土地都承包了,还请我给他管理呢!要是农村连油菜花都不开了,这地方还有春天吗?”
晚上,窗外月光皎洁,照得油菜花田泛着幽幽的光。躺在老屋的床上,思绪万千,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更显得夜阑人静。我忽然想起母亲说过,油菜花最盛的时候,也是它快要凋谢的时候。这金黄不会长久,很快花瓣就会一片片落下,结出细长的籽荚。家乡人等籽荚变黄变干,就会收割下来,有的推到集市上卖掉,留下一部分榨油。剩下的秸秆,在过去是家家户户烧锅的柴火,现在农村家家户户都用上了液化气,便埋进土里做肥料了。
次日清晨,我收拾行李准备返城,车开动时,我透过车窗回望。灿烂的油菜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几个老人在地里弯腰劳作,一个孩子在田间奔跑,我知道,那片金黄会一直在那里,年复一年地盛开。
最美人间四月天,有爱,有暖,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