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 难
时光轻挽五月的衣袖,踏碎一地槐花香,将六月的诗笺铺展在青禾漫野的天地间。这个被阳光浸透的月份,每片树叶都摇曳着蓬勃的韵律,每朵浪花都吟诵着季节的和弦,当我们站在季节的渡口聆听,便听见岁月深处传来如歌的浅唱。
六月是一首快乐的歌,音符里蹦跳着童真的翅膀。六一清晨的幼儿园,七彩气球在围栏上织成童话拱门,孩子们的笑声如银铃般撞碎在晨露里。扎蝴蝶结的女孩抱着布熊转圈圈,裙摆扬起时惊飞了蔷薇花枝上的蝴蝶;穿背带裤的男孩举着昆虫网追逐光斑,网兜里兜住的不仅是振翅的蜻蜓,还有对世界的千万个为什么。手工课上,彩纸在小手中翻飞成纸鹤,他们踮脚将纸鹤放在窗沿,看它乘着风掠过操场的旗杆;午休时,孩子们把耳朵贴在香樟树上,说要听大树讲夏天的秘密,阳光透过叶隙在睫毛上织出金色的网,映得眸光比星辰更璀璨。傍晚的篝火晚会上,火星溅入夜空,他们手拉手唱着童谣,影子在草地上跳成灵动的五线谱,那是童年最纯粹的旋律。
六月是一首感恩的歌,旋律里流淌着父爱的深沉。父亲节的黄昏,少年在厨房煎蛋,油星溅上围裙时,父亲恰好推门而入。餐桌上,焦黑的荷包蛋卧在白瓷盘里,旁边是一杯温好的牛奶,儿子低头拨弄筷子,父亲却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像在品尝时光的褶皱。晚饭后散步,父亲指着天上的星子说:“你小时候总问星星会不会掉下来。”少年抬头,银河横亘如练,忽然想起暴雨夜父亲背着自己狂奔的背影,脊梁上的温度比星光更灼人。路过便利店,父亲买了两支冰淇淋,递给他时指尖相触,凉甜在舌尖化开,像极了儿时父亲举着冰淇淋穿过人群的模样——原来父爱从不是惊天动地的宣言,而是藏在笨拙关怀里的细水长流。
六月是一首希望的歌,节拍里跃动着生命的热烈。芒种时节的田野,金黄麦浪与翠绿秧苗交织成大地的琴键。农民戴着草帽弯腰收割,汗水坠在麦芒上,折射出春耕时埋下的希望;播种机在田垄间哼着小调,新翻的泥土里埋下秋收的期许。城郊苗圃中,园艺师给小树苗绑支架,粗糙手掌抚过幼苗叶脉,像在抚摸未来的栋梁。“芒种不种,再种无用。”他对围观的孩子说,话音被喷灌的水雾揉碎,在阳光下织成微型彩虹,落在孩子们仰起的脸上。校园试验田里,学生们种下向日葵种子,每日清晨浇水时的小心翼翼,当嫩芽顶破土层的瞬间,他们眼中的惊喜比朝阳更明亮,那是对耕耘与成长最本真的敬畏。
六月是一首别离的歌,旋律里藏着青春的眷恋。毕业季的校园,凤凰花如火焰般烧红枝头,将离别的情绪酿成琥珀。教室里,黑板角落的“中考加油”已被擦去,只剩一句“后会有期”在阳光里若隐若现。课桌上的涂鸦依然清晰:未解完的数学公式、同桌画的卡通笑脸、还有用修正液点成的星星。毕业典礼上,白色衬衫的毕业生们合唱《友谊地久天长》,歌声掠过走廊、操场、图书馆,惊飞了檐角筑巢的鸽子。当校长念完最后一句祝福,掌声中有人低头擦拭眼角,那是对老师同学的不舍,对再也回不去的课桌时光的眷恋。散场后,好友们坐在操场台阶上,看夕阳把影子拉成长长的省略号,有人指着天边云朵笑说:“像我们第一次春游的大巴车。”话音未落,泪珠已坠进六月的风里——原来离别是为了将彼此的名字,种进记忆的土壤,等待来日盛开成重逢的花。
六月的歌,在童真里清脆,在父爱里深沉,在希望里蓬勃,在别离里悠扬。它是时光谱就的生命合奏曲,每个音符都刻着成长的印记。当蝉鸣渐歇,当新叶成荫,我们终将带着六月的馈赠走向远方,那些笑泪交织的片段,终将在记忆深处凝成晶莹的琥珀,在岁月长河里轻轻闪烁。愿你我都能聆听这如歌的六月,珍惜每个当下的感动,在季节的轮替中,永远心怀热忱,向光而行。